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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午膳后,司钟会带着金部的近侍们在各部巡视,询问近况、互通有无。这个过程每次大约半个时辰,随后她便会回到自己房中处理文书,而这又需要一个时辰。纪莫邀初时还不知道她为什么有这么多文书要看,毕竟宫外送来的信件一只手就能数完。后来才发现,原来宫人们对乐理的感悟与疑问,又或是一些难以启齿的心语心事,全部都会写成信件呈到司钟案上来。司钟会一一细阅,认真回复。八司个个天赋异禀、技艺超群,跟她们书信交流的宫人也不少。但司钟亲笔信的分量,却比其余七人加起来还重。纪莫邀潜伏在天籁宫数月,不止一次见到年轻的宫人因收到司钟的亲笔点拨而欣喜若狂、废寝忘食。她们似乎从不跟人提起,仿佛这是只属于自己的秘密荣耀。而后每次与司钟再次见面时,她们面上就会露出期待对方注目的神色。即便司钟未曾跟她们说过一句话,甚至根本没有留意到她们,这些女孩事后也能久久回味一番。纪莫邀大概可以摸索出这种心态的形成脉络,但无法理解、更不能想象自己对任何一个人产生这样的崇拜。之所以能有如此完整的观察,是因为司钟会将宫人的手书敞开放在书案上。又因每日浏览书信的时间是固定的,司钟虽会在既定的时段内细致回复,但只要时间一到,她便不会再多看一封信。而回复到一半的书信,也会公然置于案上。如此一来,纪莫邀偷看信中内容就十分容易了。而与此成为鲜明对比的,是司钟对外来书信的态度。每次只要山下来信,宫人们。就在那来得太早的回信到达当日,纪莫邀趁司钟在外巡视期间,潜入房中。木匣的钥匙被司钟亲自带在身上,从不假手他人。但纪莫邀才不会管有没有钥匙。跟锁匠的儿子马四革做了这么多年兄弟,如果连个老旧的木盒子都打不开,以后就没脸见人了。何况,嫏嬛送给他的铜丝还在。想起来,被姜骥软禁在登河山,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上次在姜家堡发现了关于天籁宫的秘密,如今在天籁宫,不知又会发现什么。盒子轻松开启,里面的塞满了信纸,而且很多看起来已颇有年头。纪莫邀立刻找出最近的几封——果然是纪尤尊。自从天籁宫响起了来历不明的“阴功法阵”之后,司钟便开始向纪尤尊求助。纪尤尊在回信里表示,会尽快赶来一探究竟。只有最近的这一封,并不是他亲笔所写。信中提到他手生冻疮,不能写字,只能托随从代笔。但没有说自己几时会到,只说天寒地冻,路程受阻,恐怕近日无法到达。说是这么说,但纪莫邀一眼就认出了马四革的字迹。也就是说,马?s?四革知道纪尤尊要来奇韵峰,甚至已经设法阻挠,还写了这封信来扰乱视听……可这不就意味着,他知道自己身在奇韵峰吗?难道焉知告诉他们了?但焉知如果知道我在奇韵峰,应该也会清楚我是来闭关修炼的,绝对不会这么快暴露我的下落。难道是因为怕纪尤尊捷足先登,迫不得已才说出?不行,这些问题在这个时节是不会有答案的。暂且放在一边。他开始翻查更早的书信。司钟木匣里最多的书信,来自一个署名“千里”的人。两人的来往,最早可以追溯到二十多年前。而信中内容,竟意外地……家常。这个“千里”的信十分隐晦,从不见一个能够暗示其身份的地名、人名或事件,但笔触却异常轻松柔和。信里常提到他在各地的游历见闻,一些浅显的人生感悟,又或是与身边人的相处点滴,而无论话题是什么,最后都会以一句“静待司钟解疑”作结。这谦卑好学的姿态,倒是很像宫人的密信。但通篇随性自由的文笔,则与宫人们生怕冒犯司钟而使用的谨慎措辞大相径庭。平日里总是板着个脸的司钟,竟会收藏着这样多风格欢快的信件。这个“千里”与她的关系定不一般。眼看司钟马上就要回来,纪莫邀于是取走一封年代相对久远的信,回去继续研究,心中则希望司钟不会太快发现。“在看什么?”声杀天王停在了纪莫邀手腕上。“看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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