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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勒笑骂道:“和他齐名?天下有哪个能和他齐名?连梅湘灵都差了那么一点。”“师父干吗长师叔志气,灭自己威风?”弥勒叹气:“你师叔不好名不好利,更加不会收徒弟,顶多从旁指点。我是说,我比他有福气,能有你这么个徒弟。如果你乖乖地,能学到小佛祖的一半,我就心满意足啦?”“师叔的一半?但不知是师父的多少?”凤凰儿狡黠地问。“找打!”弥勒随手抄起庙里祭拜空空儿的水果掷去。“师父为老不尊!”凤凰儿一面笑,一面跑出庙去,心中别提有多畅快。一想到终于能学一身傲视世间的本事、能像红线青史流芳,这颗心就激动不已,恨不得一气跑遍江陵城,把这好消息告诉每一个人。弥勒转回身,望定佛像供龛里那尊惟妙惟肖的空空儿塑像,嘴角浮上一道若有若无的微笑。既然正式拜了师父,就一定要听弥勒的话。他的,看得凤凰儿昏天黑地。等到弥勒要考她时,她背了一小半,突然一声尖叫,原来看到一只老鼠,呼拉拉全忘了。弥勒没法,打发她再看再背,他也头疼欲死。“哪里出绫?哪里又产银?”“出绫的地方太多啦——首推我们江陵,还有梓州、定州、青州、润州、越州、明州,这个……饶州、商州、平阳产银。”凤凰儿好容易说完,面有得色。“哼,地方虽然不差,可方位次序一塌糊涂,忽东忽西,听得头疼。背熟了再来。”弥勒负手出门,剩下凤凰儿一个人呼天抢地背书。又一日,却是读佛经,《戒律根本论》、《律上分》、《百业经》、《大集经》什么的,都在说偷盗的罪过,死后报应,不得翻身。凤凰儿一面读,一面甚是不解,弥勒教她这些玩意有何用意?但熟悉了弥勒的脾性,知道凡事问前需先动脑子想过,只能苦苦思索。弥勒见她愁眉苦脸坐大半时辰一言不发,暗自点头。末了,凤凰儿叹了口气,几次想开口,却仍迟疑。弥勒心想,快问哪,怎么还不说。他很想知道这宝贝徒弟有何所思、何所得。凤凰儿终于委屈地道:“师父,你不想教我偷术就罢了,别拿轮回报应吓我……”弥勒苦笑叹气,旁敲侧击既然不行,只能长篇大论说给她听,当下款款道来:“偷盗之术,虽为圣人、世俗不耻,然则信陵君窃符救赵,红线女千里盗盒,莫不有苍生之念。术本无好坏之分,但人心有善恶之辨,我着你读佛经,是想你心怀慈悲,不以所学误己害人,连累天下黎民。倘有这么一天……”弥勒说得舌尖生灿,正欲滔滔不绝,凤凰儿道:“哦,我学偷术本来也不为自己享乐啊,我想做红线一样的侠女嘛。”“侠女?”弥勒笑起来,“天下侠女好像没人以做偷儿为平生大志。”“欸,师父,事事都与人雷同,岂会是我凤凰儿所为?我偏要又是小偷,又是名满天下的侠客!”凤凰儿傲然说道。“好,有志气。”弥勒忍不住鼓掌,心想,这一关你又过了。如此学了一个月,凤凰儿自觉什么本事都没学到,书倒背了一堆,认得孔圣释迦,却久违了空空之术,心下忿忿。终于找个机会对弥勒抱怨:“师父,如今我知道《游春图》是展子虔所画,《平复帖》是陆机的墨宝,小祝融是杜甫所藏奇石……可我不知道,这些个劳什子跟偷技又何关联?”“唐太宗派萧翼偷了《兰亭帖》,世人却称之为‘智取’,这是何故?”“他是皇帝呀,大家不敢说。”“盗虽小人,智过君子。小偷小摸之术,我不用教,你也会了。但若想学盗家正宗,就得打好根基,需知儒家之仁,道家之道,兵家之诡,法家之治,阴阳家之变,名家之辩,杂家之博……打个比方,如果千方百计将东西偷了来,却不知偷来的是真是假——你可丢得起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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