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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东西的时候,令娘子带着两个丫头款步而入,热情地拉住她的手道:“大娘子选您真是选对了,连通判阁下那样的老餮都不住夸您的蟹壳黄好吃呢。”“哪里哪里。”孟时谦虚。令娘子从怀里掏出一叠交子道:“先前只给了您二十贯做定,这里是余下的尾款,一共五十贯钱,多的一点就当是老太太的心意,您的蟹壳黄可是为她大大长了面子呢。”令娘子将那叠厚厚的交子全都塞进了孟时手里。瓜瓜瓜瓜瓜裕家这单生意做得跌宕起伏,直到五十贯钱的尾款捏在手里,孟时才长长松了口气。为了买原料,她把所有家当都压上了,如果裕家给她玩个应收账款拖到地老天荒的把戏,她的小生意就要宣告破产了。穿越之神保佑。孟时让阮蔡二人先带着东西回家,自己则拉着顾迟秋说什么也要在天黑前赶去钱庄把交子兑了。这里的交子类似不记名的支票,可以去钱庄兑换现钱,当然也可以不兑换直接用,但如果钱庄出现什么问题,交子的价值也会相应受到冲击,保值性比实实在在的钱还要差一点的。裕家给的交子来自翠县最大的丰德钱庄,在山阳道、河北道、河南道和关内道的五大钱庄分号均可兑换,孟时直奔西家镇上的丰德钱庄分号。“你好,我兑钱。”孟时霸气地把价值五十贯的交子拍到柜面上。柜面伙计被她吓一跳,连忙坐直了身子,他拿起那五张面额为十贯的交子,又打量了两眼眼生的孟时。“敢问娘子是哪家商行的管事?”伙计问道。西家镇是小地方,有能力兑换这样大面额交子的钱庄就这一家,伙计对来往商行的管事们都极为熟悉,陡然出现一个生面孔,还是女子,心下狐疑。交子都是不记名的,若是在街上捡的也未可知。孟时自然没有商行,便如实回答了。伙计更加狐疑,一个没名没姓还不属于任何大商行的女子何来如此大面额的交子?“娘子稍等片刻,这样大面额的兑换还需管事同意,我去去就来。”伙计客气道。伙计从高高的柜台后离开。不一会儿,他和一个管事模样的人一同走了出来。“我是这里的管事,鄙姓尤,敢问娘子贵姓?”来的管事个子只到孟时眉宇,长得精瘦,一双黑豆一样的眼睛却犀利如鹰,热情的笑容中隐隐露出打量与审视来。“免贵姓孟。”孟时淡淡道。伙计要去找管事的时候她就明了了。五十贯对于西家镇上的分号而言大约是少见的大额往来,一般只有钱庄熟悉的大商行才有,而她是个生面孔,钱庄伙计有所警惕也是应有之义。她很配合地解释道:“这笔钱是我今日为裕姥姥寿宴做点心的报酬,尤管事有疑议的话可以询问裕家的令娘子。”令娘子的大名尤管事自然知道,不过他没有立刻相信孟时的话,而是客气道:“孟娘子见谅,这笔交易额颇大,鄙庄不敢不重视,不若这样,我为您预约一个明日的时间,您到时再来,我们在后头的贵宾雅间为您办理兑换。”言下之意是他们要先跟裕家确认,才敢兑换。孟时垂眸,她不是不理解,但这么大一笔钱一天不兑到她自己的户头上,她就一天吃不下饭。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在钱庄门口停下,管事一眼瞧到那车上挂着“裕”字的灯笼。“哟,说来就来了,这不是裕氏的车驾么?”伙计笑道,立刻要迎,却被尤管事狠狠踩了一脚。“蠢货。”尤管事没出声,用口型狠狠骂道。裕氏上下五房,何其复杂,还没弄清楚车上是谁,哪里就敢轻易去问大房的事?万一车上的正是二房,他们钱庄怕不是要坏事!伙计慢了半拍,也反应过来自己嘴快,恨不得打两下。可惜为时已晚,一名紫衣少妇在随侍的搀扶下下车,她耳朵上戴着时兴的金饰,腕子上半山半水的贵妃镯一看就价值不菲。旁边微躬着身子,恭敬服侍的正是白日里孟时见过的柴娘子。尤管事见到来人,又狠狠剜了嘴快的伙计一眼,脚下生风地跑了上去,热情又不失恭敬道:“二娘子万安,您何必玉足临贱地,吩咐一声叫小的上门便是。”裕二娘子看也不看管事,睇了眼堂中的孟时道:“你们刚才说,要问我什么?”管事额上的汗就滑了下来。全翠县都知道裕家大房和二房不和已久,孟时的交子是大房给的,岂有找二房确认的道理,要是让令娘子知道他们办事如此没眼色,以后怕是要直接越过他们找翠县县城的分号办事了,这可会让他们平白丢掉一笔大生意。“娘子,这就是我与你说过的,今日来为老太太做咸点心的孟娘子。”柴娘子在裕二娘子耳边道。裕二娘子的容貌比裕大娘子略差一点,但她胜在面色红润,相比裕大娘子少了几分柔弱,多了几分明艳。柴娘子的声音不高,但在场几个都是耳聪目明的人精,一时间视线全都集中到了孟时身上。裕二娘子视线下移,扫过她手上的交子,道:“尤管事,你可是要问我她手上的交子是不是我大姐姐给的?”“这点小事怎好麻烦二娘子,都是伙计不懂事,二娘子今日要办理什么业务,后头的雅间已经上了二娘子最喜欢的茶点,小的陪您去后头坐吧。”尤管事一双鹰眼收敛了起来,陪着笑小心道。“你倒是乖觉。”裕二娘子轻笑,款步向孟时走来。尤管事暗道不好,却又不敢拦着,眼睁睁看着裕二娘子逼近孟时。裕二娘子比孟时略高一点,她低头打量,眼前的人穿着简单,却难掩姿色,更有一股子普通女人没有的干练气质。“你的点心我吃了,很好吃,大姐姐倒是没有看走眼。”裕二娘子道。“谢谢二娘子夸奖,”孟时挂上了商业笑容,“有二娘子这句话,相信尤管事肯立刻给我兑钱了。”“五十贯而已,我姐姐也是小题大做。”裕二娘子道,眼神撩过一旁的顾迟秋。她进门时没有注意到孟时身后的男人,此时定睛一看,饶是她阅男无数,也不得不赞一声极品。“孟娘子的才干我今天见识了,就是跟我大姐姐做事可惜了,若他日想通,不如来帮我?”她痴痴笑了声,越过孟时,直接往钱庄后头走去。尤管事松了口大气,吩咐伙计两句,忙陪着笑脸赶上了裕二娘子。“孟娘子,鄙庄这就给您取钱。”伙计上前对孟时道。他刚才被尤管事剜了好几眼,这会儿更是陪着十二分的小心。“辛苦了。”孟时把交子递给伙计。伙计接过,将孟时和顾迟秋请到大厅的座位上,自行下去办理了。孟时跟顾迟秋闲聊两句,看起了弹幕。“时时快点把直播范围调大好不好?我想看裕二娘子!”有不少弹幕提出了类似的要求。裕二娘子和孟时都在丰德钱庄里,按照系统的规则,孟时扩大范围后就能看到她所处的这栋建筑物内的全貌,以及里面行动的人和事。作为一个宠粉的主播,孟时爽快答应了粉丝们的要求,将直播范围扩大到了整个钱庄,并且用智能高亮提示标记出了裕二娘子的所在。大家很快找到了裕二娘子。离开钱庄正堂后,裕二娘子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柴娘子跟在一旁心惊胆战。“去给我查清楚,这个孟时和我大姐姐是怎么认识的。”她在太师椅上坐下,手攥紧了桌角,“翠县上下做点心的人那么多,怎么偏偏找上她?”柴娘子应了是,又小心翼翼道:“听大房的下人说,似乎是在路上偶遇的。”她把孟时和大娘子相遇的事给二娘子重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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