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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维挑眉:“很快。”举步便向崔颢迎去。“你,你休走!”我惊慌不敢移动,用力夹紧了身下母马。王维听而不闻。一个小孩儿趁隙跑来,举起手中树枝,嬉笑着在母马臀上狠狠抽了一记——“住手!!”我大叫,勒紧了母马。母马性本温顺,但我勒得太过用力,母马仰头,走了几步,这时我一直夹紧马腹的双腿终于力竭,双腿一松,我直接从马背上倒摔了下来。这便是我何以要穿深青衣裳了。这些天一直在习练骑马,摔得满身伤痕,为防弄脏衣裳,只得穿深色。然而身后的触感却并非泥地的坚硬泥泞。我撞进了一个有淡淡沉水香气的温暖怀抱之中,只踉跄两步,便站稳了。崔颢将我放开,气道:“王十三兄,下雨了为何还要习练?”王维将文书递给我:“阿妍说想做男子,我便教她知道,要做男子,就得先学会受伤和忍耐。”他已是,却不知,自汉徂唐,有哪一位诗家似你诗中所咏之人——‘终南长日人归晚,碛北征蓬雁到迟。’”我垂首,百感中来。万千话语涌上舌尖,额头轻汗渐染。此时我想起的,竟是穿越以来的种种艰难:竭力学习中古汉语发音;因无户籍,向长安县自首;在西市写家书,偶尔会遭人调戏;典客丞种种为难……还有,那种无望的、罪恶的思慕……我何尝不想将一切和盘托出?何况,自己终是窃用了他表妹的身份。我张口欲言,却为他手指按上我口:“我终是你的阿兄。山与山不能相见,人与人却能相逢。你我相逢,即是缘分,无论是自幼熟识之缘,还是中路相识之缘,我终当好自相惜。”他话里意味深长,我心中如惊雷匝地滚过,一时怔怔望他,竟无一言。这时王维敲了敲门,走了进来,见崔颢彻底退了热,松了口气:“总算你这里无事。”我听这话像还有别的意思,便追问他。王维苦笑:“王大兄那个唤作绮里的小侍女……她听说武侯庙有李青莲的题咏,便偷偷跑去看了,至今仍未回来!”我一顾外头黑沉沉的夜,不由慌张起来。[1]陶穀《清异录·馔羞》:“逢士人于驿舍,士人揖?,其中一物是炉饼,各五事。细味之,馅料一不可晓。以问士人,笑曰:‘此五福饼也。’”祗园弟子尽鹤骨暗夜沉沉,如无穷黑雾遮天蔽地,又如浓墨染尽三千世界。时有一两声虫鸣在窗外响起,反增清凄寡寂。及到三更将过,众人才将绮里寻回。绮里自知有错,一回来便扑通跪倒:“婢子有罪,婢子有罪,劳诸位郎君相寻!”她簪发凌乱,布裙亦有数处划破,秀丽面容在暗淡灯烛光中却只见惭愧不见懊悔。王昌龄向来温厚淳朴,但为她担心了大半个晚上,此刻亦难免有几分火气:“你何必要夤夜外出?”绮里怯怯道:“婢子怕明日你们不肯携奴同去武侯庙,心中又急切,便想着自家跑去悄悄看了……”王昌龄管教自家侍女,旁人原不应插口,但王维与王昌龄格外亲厚,便打圆场道:“你在武侯庙里看的是哪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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