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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离摇了摇头:“何必呢,子祟,你非要把自己折腾到起不来为止吗?”
如果说子祟是一支蜡烛,那么现在,怒火已经快要把他燃尽了。
煞气如火焰一般跳跃在他周身,他猩红的瞳孔透亮得仿佛两颗毫无杂质的红玉髓,他浑身发颤,低声嘶吼:“那杀了我吧,湛离,杀了我!”
若不能将其斩首,就愿化身永久的噩梦,盘踞在他往后余生的每一个深夜,就当……
是同床,是共枕,是梦中最深刻的折磨与幻想。
他已经一身湿透,血淋淋的,而湛离却依然干干净净,纤尘不染,甚至收回了优雅修长的神剑听羽,在他身边蹲了下来:“子祟,退一步吧,想杀我,可以,等渡劫那天。”
“休想!要么,现在杀了我,要么,就等着我杀你!”
他摆首叹了口气:“冥顽不灵。”
子祟低低一笑,他躺在地上起不了身,喘了口气,伸手揪住了湛离的衣领,鲜血在他雪白襟前染上了一束红梅,那双眼比梅花更为红艳:“那就杀了我,湛离!天下万物芸芸众生我只愿死在你手里,来吧,杀了我。第一次动手杀的人,一定能记上一辈子。”
“我会的,等渡劫那天。”他用力松开他揪着自己衣襟的手,用神力洗净襟上残留的他的血迹,随后站起身,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冷声道,“子祟,一起渡劫吧。”
这句话,落进子祟耳中,却是另一种意思。
这个人在邀请他,在对他说——来吧,一起长生不老,往后余生数不清的万千岁月里,携手共度,春夏秋冬,日升月落,我陪你。
于是他愣了愣,他想象不出来那样的生活,没有杀欲和血腥,只有安稳且和平,但……却就这么收敛了一切怒火和杀心,他瘫在地上仰望着万里无云的湛蓝天空,轻轻说了声“好”。
他并不知道,这句话,在湛离的耳中,意思却是——把这场至死方休的杀伐攒到渡劫那天吧。
等到那天,他再来杀他!
马腹的被杀和青耕的到来,让雁荡镇这个小小的村镇终于恢复成了最初淳朴和安乐的模样。
青耕起先兴冲冲停在牌坊上看了一整场相爱相杀的大戏,随后就舒舒服服赖在湛离肩膀上,赖到了现在,懒洋洋有一搭没一搭地鸣叫,而他这会正跟知重女道君一块,检查着雁荡镇的角角落落,破虚脸上身上都贴了白条,透出几分滑稽来,只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那温柔目光凝着一腔深情,悄悄地注视着知重女道君。
子祟一身是伤,胸膛也被贯穿,躺在地上就不起来,煞气恢复他的伤口也需要时间,索性就一直躺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病症最重的岂无衣也得以逐渐康复,村民们的陆续好转让知逢小道君松了口气,纠缠他良久的负罪感终于随着逐渐步入正轨的村庄而消弭于无形。
只不过,岂无衣毕竟是病得最重,就算有青耕神奇的力量在,也耐不住脸色苍白,没那么快恢复,这会正坐在门口,擦拭着那把新枪。
他只松松垮垮穿了一件中衣,披散着头发,外面披了一件龙纹紫袍,微敞的领口露出胸膛上裹着的绷带,端的是个人间北疆王,铮铮好儿郎。
知逢端着一托盘的药,居然被他这凛然威仪的气质怔了一怔。
☆、与子偕行
然而他回过头,那脸上睥睨苍生万物的傲然气息就瞬间烟消云散,脱口而出就是一个软绵绵娇嗔嗔的“知逢逢”。
知逢顿时一阵恶寒,生生打了个寒战,往后退了一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来给他换药的,只好轻咳一声,掩过脸上逐渐弥漫的红晕:“走吧,我给你换药。”
他呵呵一笑,伸手就要解自己本来就没穿好的中衣。
“你你你你……你干什么!”知逢脸上平白炸出一朵红云,又往后一退,惊得差点把手里托盘丢出去。
这厮什么毛病,大庭广众之下宽衣解带,他不要脸自己还要呢!
岂无衣却眨了眨眼,一脸无辜:“换药啊。”
说着又捻了捻衣服上的绑带,若有所思:“难不成你想把绷带扎在衣服外面?”
这话说的,倒仿佛是知逢这个清清白白的小道君自己往歪处想了似的,连脸红都反而成了罪证了。
他只好连忙又咳嗽了两声,咬牙切齿的:“谁叫你在外面换了,回屋去!”
“知逢逢愿意孤我寡你共处一室,还要我宽衣解带的话,那我倒也不是不乐意。”
“什么叫孤我寡你?”
“我这不是觉得,孤男寡女不太合适嘛。”
知逢听罢,“嘭”一声把托盘搁在他旁边,气得快咬碎了这一口银牙,换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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