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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沈云涧离开议事殿，一路向宫外走去。

皇帝没有下令，谁也不敢拦着。

直到再看不到他的背影，殿内的几人才神色复杂地收回目光。

谁都没有先开口，只有江染眠怒道：“一个小小的吴江，竟然也敢威逼北昭！”

她随即拱手单膝跪在地上，字字铿锵：“陛下，臣江染眠请求出战，定不让那吴江皇帝动公主一根手指！”

“不可！”沈姝宁走近拉着她站起，“染眠，你刚从西北归来，莫说是你，就连将士们都尚未歇息好，如何能再次出战？”

江染眠眼底布满血丝：“难道就这样看着那沈云涧欺辱我北昭？！姝宁，我允诺过的，我会保护你，保护你在乎的江山！”

沈姝宁心底一阵发酸，忍着泪意看向沈明慎：“阿慎，你不能让染眠出战。”

沈明慎双唇抿紧，终是别开眼：“可阿姐……我也不愿你嫁给那种心狠手辣的小人。”

“阿慎！”沈姝宁浑身一震，“你是北昭的皇帝，你该知一旦战乱，北昭子民将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

但话音落下，沈明慎仍沉默着，不肯妥协。

这时，她耳边传来顾盛景低沉的声音：“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让你嫁给沈云涧。”

沈姝宁不可置信地侧眸望向他。

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连顾盛景都说出这样的话。

过往数年，他比沈明慎思虑更周全，只会作出对北昭最好的决策。

可此刻……

“顾盛景，你是摄政王，你知道坐在这个位置上代表着什么。”沈姝宁嗓音控制不住地发颤，“沈云涧性子暴虐，眼下的北昭不一定能战胜，你明知最好的选择是什么，怎么也跟着他们一起胡闹？”

顾盛景猛地抬眸，一把狠狠地抓住了她的双肩：“难道你真的想嫁吗？！你又想像一年前那样，牺牲自己来保全所有人是不是？！”

她从未见过顾盛景如此暴怒的模样。

他眼里满是空洞的绝望，像一片沼泽，漫过了沈姝宁的口鼻，让她喘不过气。

她深吸了口气，淡淡移开了目光，嗓音里含着说不出的悲怆。

“或许……这就是我的命。”

顾盛景的瞳孔骤然紧缩。

沈姝宁眸底一片哀伤：“我本想做一个普通百姓，却还是被你找到，带回这个只有四方天的地方。大抵，就是老天想让我再救一次北昭吧。”

言罢，殿内久久寂静。

寒意似乎顺着每个人的骨头缝钻进去，连心口都冻结。

顾盛景松开手，垂下的双臂带着股颓丧，语气却坚定不移：“我不会让你嫁给他的，绝对不会。”

沈姝宁眉心紧凝：“你到底为何如此执拗？”

“因为……”他深深地凝望着她，“你是我的妻子。”

顾盛景清冷的眸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是动容，又好像是不忍，沈姝宁瞧的不太真切，心脏却不由得狠狠一颤。

夜，无人安眠。

沈姝宁半坐在床榻上，浑身像是被凄凉包围。

她的眼前不断划过顾盛景隐忍着愤怒，而又坚定的神情。

若是可以，她也不愿嫁。

可身为北昭的公主……她不能弃整个北昭的子民于不顾。

天色泛白时，殿门被推开，发出吱呀一声。

沈姝宁侧眸望去，只见竟是顾盛景。

他缓步走向她，眼下带着明显的乌青。

还没回过神，顾盛景已然走到榻前。

四目相对，沈姝宁的耳边响起他微凉的嗓音——

“离开这里吧，去做你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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