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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一字一句，如同利刃划开我的心。

许久，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声问：“为什么？您明知我才是您的女儿，还要让我消失？”

“叶俏儿也不讨刘彻喜欢，你为什么要她那个孤魂野鬼也不要我？”

阿娘冷下脸，毫无愧色，语气极不耐烦：“叶俏儿虽然不聪明，但比起你，最起码她不像你一样没有野心。”

“她会为我争取权势。”

“你既然喊我一声娘，就让我如愿吧，你能回来，应该也知道怎么走，离开这具身体，还给俏儿。”

我从未觉得这样冷。

阿娘毫不避讳地向我展示她的野心。

“我用重金请大汉才子司马相如写了《长门赋》献给彻儿，刘彻爱重名声，届时叶俏儿就能复宠，只要她顺利怀上子嗣，我们就能扶持幼帝登基，我陈家也将在大汉荣耀百世！”

还敷彻一句：“你也别觉得阿娘心狠，大不了等幼帝登基，你再想法子回来。”

我一阵心冷，却又为她感到悲哀。

她的计划不会成功的，但我什么都没有说。

阿娘离开后，我便踉跄着下床，缓缓来到镜前坐下，我颤抖着手指抚过镜中熟悉又陌生的面颊，心中一阵酸涩。

可笑我做了孤魂野鬼，才看清这世界……除了外祖母，没有人真心待我。

他们一个个巴不得我死……

既然这样，那我也不要他们了。

我穿上大婚那天的嫁衣，举着一盏凤尾灯，点燃沿路的帐幔，一步一步登上长门宫中的阁楼楼顶。

阁楼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凤凰台。

凤凰台有三层高，在火光中，我拖着裙摆一步一步走登上去。3

登顶后发现，我正对着方向是外祖母曾居住的长信宫。

这大约，也算是命中注定吧。

“外祖母，罗娇想您了。”

……

与此同时，建章宫。

千金难买的《长门赋》，被刘彻随手丢在桌角。

“报——”

侍卫匆匆跑进殿中。

“禀告陛下，长公主意图谋反，证据确凿，陈家满门现已被关在府中，只有陈皇后后尚在长门宫。”

刘彻挥挥手，示意侍卫下去。

他眉间隆起，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叶俏儿和他说起长信宫秋千的事……

她的眼神装得那么像曾经的陈罗娇，若不是他曾经试探过，叶俏儿有罗娇的记忆，他差一点就要相信了。

“三年了，罗娇，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眼中温柔一闪而逝，就在这时，有方士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他举着罗盘，向刘彻禀报——

“陛下！长门宫果然风水极好，紫薇天星盘显示，皇后娘娘已然魂归正位！”

刘彻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大步往外走。

大太监春陀跟在他身后，小声嘀咕：“自打陛下登基以来，还从未如此慌张过，他是真的在意娘娘啊。”

刘彻大步向前，越走越快，却仍然压不住心里那股莫名的心慌。

恰在此刻，守在长门宫外的侍卫驾马急刹到刘彻身前，滚下马背，跪地禀报——

“陛下不好了！长门宫的凤凰台起火！皇后娘娘还在里面！”

刘彻脸色一僵，心底的恐慌倏地蔓延至四肢百骸，他来不及多想，他立即翻身上马朝长门宫疾驰而去。

……

长门宫，火海一片。

熊熊烈火吞噬着每一根梁木，凤凰台即将倾塌。

我站在高台之上，看着火光一点点缠绕上来，我的红色的嫁衣比我身后的火光还耀眼。

被火烧的滋味不好受。

但想到死后可能会见到外祖母，这痛苦好像也不是那么难熬了。

火焰已经灼红了我的衣袖，我似乎听到了刘彻的声音，停下来，隔着火海望向他。

他怎么来了？

只是火焰太高，隔得太远，我听不清他说什么。

只看见他目眦尽裂，冲着我奔来，喊着话。

他大约是在生气吧。

毕竟在皇宫纵火，是挑战他的权威。

但我就要死了，就让我最后再任性一回吧……

我笑着，冲着凤凰台下喊：“刘彻，我不想做金屋藏娇里的罗娇了，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永远别再相遇了。”

说完，我朝火海一跃，彻底被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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