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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叮铃铃——”

嘈杂的手机铃声唤醒了他昏沉的意识。

他机械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这一刻却无比期望，来电人的名字是“沈嘉舒”。

很可惜，不是。

电话接通，孟慧雪温柔的声音传出听筒——

“儿子快来，你爸爸接电话了。”

紧接着，电话那头传来变声期少年特有的公鸭嗓子。

带着一丝抱不平的气闷：“爸爸，你怎么还没来，今天可是我的升学宴，不会又是那个女人不让你来吧？我讨厌她！你什么时候跟她离婚回家啊？”

战友牺牲时，孟慧雪的孩子已经足月。

她担心孩子缺少父爱，没有完整的童年和健全的人格，就恳求蒋湛安，在孩子面前，假扮他们的爸爸。

这一扮就是十几年，假的成了真的，真的也成了假的。

他第一次对自己宠大的孩子，生了厌恶。

“住口，你没资格。”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救援工作进行了整整一天一夜，收集的残肢断臂也拼不出一个完整的身体。

蒋湛安呆呆地看着，就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他怎么也想不到，沈嘉舒会以这样的形式离开他。

甚至在生命的最后，他们，都没来得及好好说句话。

怎么可能不后悔。

怎么可能不难过。

那是他，爱了一生，也害了一生的姑娘。

他默默地取下了那只手上的戒指，戴在了尾指上。

……

病房。

蒋湛安的监护仪器忽然发出急促的响声。

医生和护士纷纷涌进病房。

沈嘉舒在宁夏地搀扶下，扶着墙壁快步走出，却也只能在病房外干着急。

体外除颤仪一次次起落，蒋湛安的身体向上弓起，又重重落回床上。

病房内外的每个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终于，在医护人员的不懈努力下，他的心跳终于恢复了正常。

睁眼的瞬间，他偏头看向玻璃窗外。

目光直直地锁定在沈嘉舒身上，张了张嘴，只无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沈嘉舒扣在墙壁上的手忽地一紧。

那一眼中，有太多哀痛。

沈嘉舒看不懂。

……

那天抢救成功后，蒋湛安的状态就一天天好了起来。

沈嘉舒养好身体后，就早早出院，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是以，等蒋湛安能下地活动了，医院中早就没了沈嘉舒的身影。

他瘸着一条被爆炸火焰烧伤的腿，看着空荡荡的病房，眼神失落。

驻足许久，才回到自己的屋子。

沈嘉舒不来看他，早在他意料之中，他也没有打电话去打扰沈嘉舒，每天大多数时候都在思考，他到底该不该见她。

沈嘉舒这边杳无音讯，孟慧雪的电话倒是打了过来。

“湛安，我听说你受伤了，现在怎么样？要不要我去照顾你？”

蒋湛安站在医院走廊的共用电话机前，皱着眉。

等孟慧雪把话说完才豁然开口：“我们的行动都是机密，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对面的孟慧雪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停顿了一瞬才继续说：“湛安，你别生气，我就是关心你，才找你战友打听的……”

“哪个战友？”

孟慧雪嗫嚅着说出一个名字。

蒋湛安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你们的行为涉嫌违法，电话有录音，我会以此为凭证向组织上汇报的。”

说完，他不顾孟慧雪的哀求与解释，直接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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