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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在席府住了几日，沈榷便待不住了。

借口说军营有要紧事，明里暗里催着席明月早些回家。

他说的要紧的事，是怀着孕的费盈盈。

席明月原想充耳不闻，然而席夫人却开口赶人了。

“怎么当了主母的人还是这样没规矩，无故在娘家多待平白惹人闲话。”

席夫人就这样用目光催送着她上了马车。

沈榷在一旁还有意跟着附和：“是啊，反正离得也不远。”

“以后想回来，我随时陪你回来。”

席明月看了他一眼，泪眼婆娑地拉着席夫人句句锥心。

“阿娘，您平日里要多注重自己身体，万事切不可过于操劳……”

席夫人掩去眼角的泪珠，意有所指地交代她：“你能早日有个孩子，我就不操心了。”

席明月用力地攥了攥手，压下自己心底的起伏，微微点了点头。

“快走吧，不然天黑了。”席夫人朝他们挥了挥手。

马车上沈榷轻声安抚着她的情绪。

“阿月，别伤心了，以后我们随时还能回来。”

席明月眼泪滚落，转了个身背对着他。9

“回家吧。”

……

深夜。

席明月早早睡下。

她闭着眼，没一会儿就感到床榻一侧陷了下去。

沈榷的呼吸洒在她脸上，轻声问：“阿月，你睡了吗？”

席明月睡颜安宁，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接着，便传来沈榷穿衣的窸窣声。

她悄咪咪睁开眼，看着沈榷起身走了出去，将门无声关上。

睡意彻底消失了。

这一次，她跟了上去。

沈榷到了费盈盈的院子。

透过没关紧的门缝，席明月看见费盈盈环过沈榷的腰，而沈榷轻吻上她的眼眸。

夜色隐去了月光，屋子里流溢着的微弱烛光，衬得无比凄凉。

她死死捏紧了拳头，却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还好，她就要离开了。

昔日的温存早已消失殆尽，席明月发现自己什么都带不走，也不想留下任何痕迹。

她回到将军府，径直来到沈榷的书房。

烛火照亮了书架一角，她随意铺开几个卷轴，画上皆是她刚入府的模样。

当年边疆战事吃紧，沈榷留在京中的时间少之又少，可也全部留给了她。

春日好时辰，不可辜负，他就特意请了西域的画师来为席明月作画。

他离京时便将这些画卷全都带上，睹物思人。

“沈榷，你骗我……”

席明月单薄的身躯忍不住颤抖，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

一滴一滴，落在画上，晕开了墨迹。

很快，卷轴上女子巧盼若兮的笑容变得模糊不清。

她跌坐在地上，发疯似地将一切撕碎。

“沈榷，有关我们的所有回忆，我都要抹去，什么也不留给你！”

席明月点燃火盆，将一切焚烧。

她的眼底映着狰狞的火苗，眼眶跟着通红。

“生生世世，我们再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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