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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另一边，天界。

满山萤火虫翩飞的神树下，一身金纹白袍的砺羽双手合十，垂眸祈福。

而他身后的不远处，正是千年难得一见的云鲸遨游云海。

明明是这样旖旎的风光，他却觉得心底莫名一空，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心底流逝。

如同指尖细沙流逝，他再也握不住。

“阿羽，看起来心不在焉。”夕瑶开口将砺羽的思绪拉回，她眸中有些担忧，“是在想阿灵吗？”

“不是在想她。”砺羽微微侧身，眼中的冷淡与在白灵面前温柔的师尊判若两人。

得到这个答案，夕瑶心底惊疑，这人是她用神树枯萎的借口从白灵身边支走的。

她还以为，此时此刻的砺羽理应在想白灵。

回过神，夕瑶笑着挽上砺羽的手臂，下意识用窥心术去探砺羽的内心。

下一瞬，一句话同时响起在砺羽的心海还有她的神识中。

【阿灵会不会还在赤莲池边……】

夕瑶原本笑意盈盈的脸上瞬间笼罩上阴云，不是说佛从不打诳语吗？！

砺羽假装不经意地挪开她的手，不知为何，他此刻有种预感。

如果他此刻不回重华宫，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白灵了！

敛去思绪，他丢下一句“既然神树之事已了，那我便先回天外天”，便丢下错愕的夕瑶遁形消失在了原地。7

天外天，重华宫。

仙娥和仙侍们密密麻麻站在宫殿门口，窃窃私语。

“她真的走了……”

“谁走了？”砺羽心底升起一股浓重的不安，大步流星的朝里走去。

为首仙侍咬了咬牙，视死如归般一股气说道：“尊上，白灵仙子不见了！”

砺羽僵在原地，皱眉冷声道：“她这是又在玩什么离家出走的把戏？”

他心底腾起一股无名怒火，千百年来，也只有她白灵可以一二再再而三的让情绪失控。

可转念一想，白灵大抵又是因为不满他与夕瑶的婚事闹出来吸引他注意力的手段，瞬间便也不说话了，只是轻挥衣袖，遁形至瑶光殿。

在灰蒙月光下，宫殿外一片萧条冷清，植在院中的梧桐树已经与砺羽记忆里的模样判若两样。

从前，花繁叶茂，鸟语花香。

现在，未闻花香，只见败叶。

“师尊！你看我有没有这颗梧桐树高？”

白灵笑盈盈坐在粗狂的树干上，发髻上两条长细的粉白发带被风吹起，拂过树上的梧桐香。

艳阳透过层层叠叠的绿叶，为她的身影渡上了神明般的光。

哪怕已经过去几百年，砺羽依然记得看见这一幕的那天，他心如擂鼓。

只可惜，他在一百年前算出白灵有情劫，那个人，还是他。

必须让她受尽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之苦，她才能飞升为上神。

收拢思绪，砺羽一个人神色莫测的走进了瑶光殿。

殿外冷风呼啸，殿内寂静一片。

许久。

咔嚓！

砺羽掌心的佛珠骤断，噼里啪啦滚落一地。

可他却看也不看他平日视若珍宝的佛珠串一眼，用法术将外面的仙侍骤然拽进来，眼神逼仄。

“去找。”

他说这话，几乎是从牙齿里逼出来的。

仙侍们法力低微，只能感受到铺天盖地的威压从他身上散发出，顿时抖若筛糠：“是是是。”

砺羽深吸一口气，将人放开，浑身依旧冒着寒气。

仙侍们都走了后，诺大空寂的宫殿便只剩下了砺羽一人，他逡巡四周，才发现空荡荡一片的房间内，只有桌面上摆放了一个显目的紫檀盒。

他猛然大步走过去，打开盒子，一眼就看见了放在上方的字条。

纸上，是刺目的一行：“师尊，我走了，愿往后仙途不相逢，也愿你和夕瑶琴瑟在御岁月静好。”

“勿念，相忘，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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